现在出国留学的人比起十几年前的人算是幸福多了。网络的无处不在使得出国联系学校之事变得十分快捷和方便,来往几份eMail基本就能搞定。另外一点幸福就是无论到哪个国家或城市的学校,总可以在网上找到该校的中国留学生网站,诸如租房、保险、还能开得动的汽车等对于留学生活之“重大事情”,都可以找到相应的信息。对比吴石增老师他们那时到美国的情形,看来我早已是幸福之人之一啦。
辛辛那提的名字很早以前就知道,原因是国际上有一个很重要的赛事,叫做“辛辛那提大师赛”,可能爱好网球的朋友们大多知道。我也在梦想着是否能在留学期间看一场这样顶级的赛事,这样的愿望甚至可能比在留学期间发几篇SCI文章的欲望都强烈。但实际上我已经多少年只是在家里握着自己当年在大学期间由于义务献血而获得一点补助所买的一支当时在同学中算是顶级球拍看看重要的公开赛事而已。
辛辛那提的名字得到强化的原因是近几年的事。01年有一件事使得辛辛那提在国内各大报纸出现频率十分的高,原因是辛辛那提的一名白人警察枪杀了一名黑人疑犯,随后引发了民众抗议示威,并转为大规模的暴力冲突。该市随后进入紧急状态并实行无限期宵禁。美国的种族歧视问题虽然经过多年的努力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我在这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已近逐渐能感受到这种隐形的存在了。
记得刚到的第一晚上是这边的老板和几个同事一块在机场开车接的我,就如同在首都机场宋涛老板、李明老师、几位要好的学生(陶春静、王喆、殷正刚、张广浩)、老婆送我走一样,让我感激得鼻子发酸。在开车回市区的路上,我就被告知晚上尽量不出门,要注意安全,因为住处属于黑人区。这样的提醒不免使我有点紧张,因为我知道虽然霍家拳厉害,但估计不太容易躲过黑人朋友的揣在裤裆里的枪。很多黑人青年的裤子的裤裆几乎掉到膝盖,目的就是吓唬你,让你以为有枪揣在裤裆里。刚刚发生的弗吉尼亚理工大学的枪击案和这样的提醒甚至使我感到有些后悔,在美国呆一年若混掉了性命,实在是大大的不值,不仅对不起组织多年的培养,更对不起多年忍受两地分居的老婆和孩子。还好,后来朋友告知兜里要常常装着几个dollar,以备脱身急用,以化解性命之忧。后来又被告知这一片现在安全很多了,因为我住的地方离我工作的地方——辛辛那提儿童医学中心神经科脑磁图实验室——不到十分钟的步行路程,而儿童医学中心有很多的警察在巡逻。美国的警察我估计是配备装备最全的警察,火力强劲的自动手枪、铐子、警棍、对讲机、罚单等等,几乎腰带上没有剩余的地方可以挂东西了。有这样的警察在你周围,再加上每天在屋子里的恢复性锻炼,不免使我增强了许多战胜恐惧和活下去的信心。
人们都说美国的是个讲办事效率、认真的国家,可我却没有太多的体会。此次留学我将在辛辛那提儿童医学中心脑磁图实验室进行一年的访问学习,主要进行脑磁源定位算法及其在临床应用方面的合作研究。公派留学生的生活费是从中国驻美国使馆的分片管区寄的。因为自己没有什么积蓄,带的美元不多,因此一到美国就将报导的各种资料寄到了纽约使馆,怀着期盼的心情等着支票的到来。可是都快一个月了还不来,几乎已经弹尽粮绝了,实在忍不住了就给使馆打电话询问,使馆告知支票早就寄出。于是赶快找科里的秘书询问,最后在一个别人的信箱里找到了我那望眼欲穿的救命的支票。虽然比国内告知的额度有些缩水,但在辛辛那提我住的那片地方生存已不是问题了。现在逐渐熟悉了,在这里留学的中国人几乎都住在我住的这条街上,可以说是中国一条街了。看来我们的同胞都是有神功护体,并不在乎你有没有枪在手。
在脑磁图实验室工作要有一个工作证,但到现在还没办好,问过几次秘书,被告知要进行体检,而办体检的人在度假,于是只好等着。
研究工作在逐渐熟悉和展开。脑磁图(MEG)技术国外已发展了二十几年,国内近几年的发展也在加速,据我所知有五家医院购买了MEG系统。这里的脑磁图实验室也是成立不久,医院希望MEG能在癫痫术前定位发挥作用。辛辛那提儿童医院在美国是非常有名的,排名一直在前五名。科研实力从硬件和获得的国家资助就能看到。儿童医院磁共振设备就有5套,7T、3T、1.5T 的都有。在全美儿童医院中,从国家层面获得的科研资助同样名列前茅。但真正让我肃然起敬的是医院院子里的一座雕像,阿尔伯特-B-萨宾博士(Albert B Sabin)的雕像。因为他的口服疫苗的发明,不知挽救了多少有可能因脊髓灰质炎而瘫痪或死亡的幼儿。在我少年的记忆里邻居家的一个儿子就是一个小儿麻痹症患者,严重的肌肉萎缩使我们都不敢看他那皮包着的肢体,虽然他总是希望别人能和他说话,并且总是微笑着看你。终于有一天他的父母将他默默地安葬了,现在想起心里都不知是哪一种难受。我想一个人能有萨宾博士这样的贡献,的确就是伟大之人了。
周末搭朋友的车到二十公里之外的超市卖一周的菜,路上聊起了辛辛那提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一位朋友说可以去钓鱼。辛辛那提是俄亥俄州重要工业城市和河港,位于俄亥俄河向北蜿蜒的顶端北岸。美国南北战争以前,以俄亥俄河为界,河北岸是自由州,过了河就成了南方蓄奴州。辛辛那提恰坐落在这条界河的北岸,便成了"地下铁道"(帮助黑奴逃亡的秘密交通网)的关键一站。地理环境使辛辛那提具有一种独特的风味。听朋友这么一说,便有了想去一起钓鱼和欣赏一下俄亥俄河风光的念头。
于是当天下午就准备好了工具,开车向俄亥俄河出发。出发之前我问朋友用什么鱼饵,他告诉我一节香肠就可以了。我感到十分惊讶,鱼能上钩吗?他笑着说这里的鱼笨得很,不知道为啥这么笨,只要挂个东西就可能钓上来。国内钓鱼可没这么容易,那鱼都精得要命。听他这么一说,我开始只是轻笑,想了很久,不禁又大笑起来。
我的家乡在15年前应该也有类似的满眼绿色的风光的,有山有水,有鱼可钓,虽然不像这儿的鱼给个钩子就上,但也不难钓。近十几年经济发展了,煤焦业变成了工业支柱,不知造就了多少亿万富翁,周围农民也不种地了,在焦化厂打工,因为种了也长不出什么东西来。原先的河床杂草丛生,现在焦化厂出钱把它变成了整齐的河道,墨黑的一坛水静静地躺着。有一次问一位老伯哪还能钓鱼,他说鱼塘可以钓。我只好笑笑。的确,连草都不敢长,鱼还敢长吗?
俄亥俄河的鱼果然“很笨”,朋友的鱼钩挂着一小节香肠,钩子还露在外面,不到两小时,两条大鲶鱼,三条小鲤鱼,收获真不小。驱车回来的路上,朋友满怀的喜悦,我也在看着窗外满眼的绿色,但也不想说什么。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我们国内也能有这么笨的鱼可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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